Lonely Planet, Lonely Traveler 寂寞星球，寂寞旅人

    「外邦發怒，你的忿怒也臨到了；審判死人的時候也到了。你的僕人眾先知和眾聖徒，凡敬畏你名的人，連大帶小得賞賜的時候也到了。你敗壞那些敗壞世界之人的時候也就到了。當時，神天上的殿開了，在他殿中現出他的約櫃。隨後有閃電、聲音、雷轟、地震、大雹。 」

 ～聖經《啟示錄》11:18；11：19

    我想起了一個男孩。我們大學同屆，他唸的是我不懂的天文物理學。最喜歡帶我去看星星，但我只記得腿上被草叢裡蚊子叮的疱比星星還多。

    快畢業的時候，他送我一條鍊墜。墜子是一顆小小的，銀爪箍住的黃色水晶。他的眼神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可是我終究沒有收下。

    後來我們再也沒有聯絡，但是我卻開始喜歡上看星星。他曾說從星球的亮度可以看出星球的生命歷程。剛誕生的星球，表面溫度比較高，通常是耀眼的藍色或白色；而成熟的星球，溫度會慢慢降低，顏色也變成黃色。等到星球的壽命快要結束，就會呈現橘色，或變得黯淡。

    城市的光害嚴重，通常我只看得見幾顆藍色或白色的星星。偶而看見黃色星星的時候，就會想起他。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開始和諾曼交往…事實上也不算是交往。那條新聞真的對我很重要，七十七頻道給我很多優渥的條件，讓人難以拒絕。

    也搞不清究竟是往上升，亦或是往下墜。這樣抽離地回想起往事，大概就是「人生的跑馬燈吧」。

    我想想…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我又在哪裡？

    「卡麗根小姐？」

    這聲音比當紅的七十七頻道男主播還迷人，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一位穿著合襯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拿著一本精裝外皮的書冊站在我面前。笑臉盈盈，輪廓分明的俊秀臉龐正在期待著回應。

    「我…」

    「很好，有回應代表妳已經到了。」年輕男人一邊說著，手指不停地翻著書頁。

    「到了？到了哪兒了？」

    「到了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在這兒。」男子合上書頁，像打禪機一般回答我的問題。

    「……」

    「更重要的是，妳將往何處去。」抱著書本，他像是突然想起似地自我介紹了起來：「還沒告訴妳我的名字呢。我是米迦勒。也許妳早就認識我了…畢竟小時候的主日學妳上得挺認真的，是個好孩子喔。」

    「……」

    「哦，妳看起來有點兒緊張。不要緊，大多數人第一次來到這兒時都很緊張的…是說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來到這兒的機會啦，哈哈哈。」米迦勒笑了起來。

    「那麼，卡麗根小姐，這是最後的機會。」米迦勒一改輕鬆的態度，嚴肅地看著我。

    「誠心地懺悔，那麼妳的靈魂就能得到救贖。」他灼灼的眼神能看穿我內心深處。

    「…就像做了一場夢，」我想著我失去的黃水晶項鍊、黃鑽耳環；還有那兩個對我來說重要的人。

    不管世事更迭，人情糾葛。曾付出的真心，才是最純粹無暇的記憶。

    「然而即使失去，卻仍留存在我心中，那就是永恆。」

     米迦勒嘴角綻出微笑。

    「很好。」米迦勒指著遠方：「妳的永恆就在那裡。」

     那是一片令人屏息的星空。沒有光害、沒有阻礙；只有無數的星星閃爍著光芒。年輕的星星、成熟的星星、即將消失的星星。

     星星很亮、很亮。我不禁流下淚來。

     —完—

by 小光